035回門（四）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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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若是鬧大了，縣太爺要不要黃玉霞還兩說，陶家和黃家成為茶餘飯後的笑柄那是逃不了。
黃玉霞的爹在氣頭上，非要陶家人跟他去縣衙，還好他帶來的親朋好友皆是明白人，勸他不要鬧大了，只要找陶家人私下解決就行，真要告到縣太爺那裏，可以說是兩敗俱傷。
他不肯改口，曾氏也不願先低頭，雙方僵持不下時，陶金、李梅花、陶鯉和陶鱔從田裏幹活回來了。
一看到陶鱔，黃玉霞的爹就像老鷹抓小雞一般，非要把陶鱔揪出來痛打一頓。陶鱔本能的躲在陶金和陶鯉背後，大喊：“爹，大哥，你們救我！”
有許多人拉架，一時之間，陶鱔還是安全的。
黃玉霞的爹看人都到齊了，蠻橫地說：“陶鱔，你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惦記著我家閨女！我家閨女以後要進縣太爺府，你可別擋著她的道。我閨女說你偷摸了她的屁股，你哪只手摸得？你要是不肯賠償，我就剁了你的手！”
摸屁股！
眾人露出意味深長的神色來。
陶鱔撐著陶鯉的肩膀，跳起來說：“黃玉霞屁股又大又翹，摸一下怎麽了？誰讓她在我面前扭得像水蛇一樣？我要是不拍一下她的屁股，豈不是枉為男人？”
黃玉霞的爹真沒想到陶鱔是這麽無恥的男人，竟以拍女人屁股為榮！他怒氣沖沖，瞪著陶鱔，恨不得把陶鱔雙手剁掉！
陶鱔沒羞沒臊的，自認為摸了黃玉霞屁股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又沖著大夥們顯擺道：“鄉親們，黃玉霞在我面前扭來扭去的，那屁股就像兩個超級大饅頭，擺明了讓我揩油！我要是不打她屁股一下，豈不是對不起她賣弄風騷？你們說是不是？”
“陶鱔，你這小子，真有你的！”
“大屁股打起來很爽吧？”
眾人瞬間被大屁股給點燃了似的，李青青羞了個大紅臉，悄悄退到廚房，跟兩個妹妹一起洗菜、生火、做飯。
黃玉霞的爹知道黃玉霞和他都要丟臉了，事已至此，只能繼續往下鬧，就看誰更不要臉！“你這沒廉恥的後生，我閨女天生屁股大，女人走路本來就是一扭一扭的。怎麽其他人沒說過我閨女走路勾引人，就你要揩油？說白了，還是你心存邪念，淫蟲上腦！”
“你瞎說！分明是你閨女天生屁股大，走路也不安分，就是勾引我了！”
“我閨女自小被教育離男人遠點，她怎麽會主動勾引你？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
雙方對罵時，根本不帶半點害臊，曾氏聽不下去，“那你想怎麽樣？”
“要麽賠償一百兩銀子，要麽剁掉陶鱔揩油的手！”
一百兩銀子！
剁手！
這兩種解決辦法真是駭人聽聞！
尋常百姓隨身攜帶五兩銀子都算富裕的，要一百兩銀子賠償，簡直是比獅子大開口還要貪婪！剁手更是血腥至極！
陶家會作何選擇？
051揩油風波（二）
李青青在廚房裏忙活，聽得清清楚楚。陶鱔占黃玉霞便宜在先，還能滿不在乎甚至滿嘴炫耀的意思告訴這麽多村民他占了黃玉霞的便宜！當陶鱔這種人的大嫂，李青青頓感臉上無光。但黃家人要求太過分了，讓陶家人在賠一百兩銀子或者剁手之間二選一，擺明了是為難陶家。
曾氏聽罷，說：“你閨女被我孫子占了便宜，討要賠償確實是理所應當。但老身認為，事已至此，咱們當家長的何不順水推舟成全兩人？”
“你個老太婆，想得美！我家閨女是要當縣太爺的女人，才不會嫁給你們這種破落戶！”
黃玉霞的爹還幻想著把女兒嫁入縣太爺府上，以後享福呢！他的春秋大夢還沒醒，順帶奚落陶家不行，陶家人怎麽能忍？
一聽到破落戶三個字，一直隱忍不言的陶金，徹底被激怒了，陶金比他更壯實，一把拎起他的對襟領子，“你說誰家是破落戶？”
“說你呢！你教出來的好兒子，真會拱好白菜。”
黃玉霞的爹以好白菜被豬給拱了來比喻黃玉霞和陶鱔的關系，這回陶鱔也被激怒了，加入準備毆打黃玉霞爹的陣營。
一時間，劍拔弩張，氣氛緊張到極點。甭管是烏山村的村民還是黃家喊來的人，皆上前勸架，場面混亂到不行。
一直沒鬧明白怎麽回事的陶鯉，楞在原地，李梅花伸手戳陶鯉，“鯉兒，還楞著幹啥？還不快前去幫忙！可別讓你爹和你弟弟吃虧。”
陶鯉是這一大群人中最高大魁梧的，可謂是鶴立雞群。他聽到什麽弟弟摸人家姑娘屁股之類的話，他想起爹娘從小教導姑娘的衣服脫不得，姑娘的屁股摸不得，怎麽弟弟摸人家姑娘的屁股，還要打姑娘的爹？
陶鯉說：“娘，弟弟做得不對。”
傻瓜兒子說了真話，但李梅花豈能輕易承認？她絕不能讓傻瓜兒子胳膊肘往外拐，“鯉兒，你搞錯了。這件事，分明是對方做錯了，不是你弟弟的錯，你明白嗎？”
陶鯉固執地說：“不，弟弟做錯了。”
“你弟弟才沒做錯。”
“那我去問問娘子誰做錯了。”
陶鯉竟要問李青青的意見！李梅花心裏甭提多失落，她喊道：“這有啥好問的？你娘子吃的鹽還沒我吃的飯多！”
話畢，李梅花才察覺話說反了，低聲嘀咕：“李青青吃的飯還沒我吃的鹽多，她懂個啥？兒大不由娘，真是一點都不錯！”
陶鯉進了廚房，李青青甚是驚詫，“夫君，你來幹什麽？”
“娘子，弟弟做錯了是不是？”
李青青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
陶鱔摸女人屁股，這種揩油行為下流無恥，理應痛批；但她是陶鱔的大嫂，陶鯉又是陶鱔的大哥，若是幫理不幫親，原本李梅花就對她頗有微詞，要是她和陶鯉加入黃家人的隊伍，指責陶鱔行為不端，她在陶家更難站住腳。
當兒媳婦真難。
李青青一向是快人快語，很少猶豫不決，陶鯉追問：“娘子，是不是弟弟做錯了？”
李青青遲疑未答之際，忽聽外面有人大喊：“裏長大人來了。”
裏長主管收稅和監督戶口，平時治下的村民們有糾紛也喜歡找裏長評評理。李青青輕聲說：“夫君，裏長大人來了，你一個大男人別窩在廚房，你出去看看。”
陶鯉倔強地說：“不，娘子，弟弟做錯了，我才不能出去幫忙。”
“夫君，你出去，別打人，你站在那裏給爹和弟弟助威就可以。”
“可是……”
陶鯉支支吾吾的，顯然是在懷疑李青青說的話，她不算欺騙陶鯉，只能算是順勢而為，“夫君，沒有什麽可是但是的，你先出去。”
李青青使盡全身力氣勉強推動了陶鯉走兩步，他迷茫不知所措。弟弟做錯了，為啥家裏人還要打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咬咬牙，叫陶秋月和陶冬雪兩個妹妹一起推陶鯉，總算把他推進了院子裏的人潮中。
陶鯉望著黑壓壓的人頭，顏色各異的衣裳，鬧哄哄的。
只見穿著長綢的裏長被人圍在中央，裏長聽雙方講述了事情經過後，開口道：“此事算不上什麽大事，卻也不是什麽小事，關乎著黃姑娘的名節。本人擔任裏長一職多年，對陶金和陶鱔可謂是知根知底的，要不我做個媒，黃姑娘擇日嫁進陶家，可謂是喜事一樁。”
裏長的話說到了陶家人心坎上，但黃玉霞的爹極力抗議道：“不行，我閨女是要當縣太爺的女人，絕不能便宜這個油腔滑調動手動腳的臭小子！要麽一百兩銀子，要麽剁掉摸我閨女屁股的那只手，否則，我誓不罷休！”
裏長反問：“你是怎麽算出這一百兩銀子當賠償？”
陶鱔附和道：“就是，你怎麽算出來這麽多銀子的？你要是獅子大開口，信不信我告你一個敲竹杠？”
裏長白了陶鱔一眼，“陶鱔，你少說兩句。”
陶鱔這才灰溜溜的閉嘴。
黃玉霞的爹答道：“一百兩銀子，你們嫌我要的多是不是？想我閨女一日三餐，一頓要吃兩大碗飯，三天不吃葷腥就犯惡心；她條順盤大，做衣裳費布料，她又愛美，身上穿的，頭上戴的，臉上抹的，一樣都沒少過。我把她拉扯這麽大，在她身上花費的銀子豈止上百兩？原本，我要把幹幹凈凈的黃花大閨女送給縣太爺，誰知道竟被陶鱔這臭小子揩了油！真是氣煞我也！”
裏長嘆道：“可憐天下父母心，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你得明白，你閨女被占便宜，你還放肆大鬧，傳出去最丟臉還是你閨女。退一萬步來講，就算陶家賠給你那麽多銀子，你閨女名節被毀，別說縣太爺不要，就是普通小夥子也不要。你何不順了陶家的意思，把她風光大嫁送進陶家？你們兩家人成了兒女親家，多好啊。”
很明顯，裏長護著陶家，黃玉霞的爹刻意吼道：“不行，我咽不下這口氣，我閨女也受不了這委屈。”
“你別給臉不要臉，徹底撕破臉，當兒女親家都當不成，到時候誰要你閨女那破鞋？”
052揩油風波（三）
這般難聽的話，竟出自李梅花之嘴。
黃玉霞的爹臉漲成豬肝色，氣的捶胸頓足，“好啊好啊，你們官民相護，欺負我們沒有找官爺來！”
“她一個婦道人家說話難聽了點，但確實是那麽個道理。你閨女不嫁給陶鱔，還想另擇好人家可難辦了。且不說陶家拿不出一百兩銀子，就算你把陶鱔的手剁掉了，萬一你閨女想跟陶鱔結秦晉之好，你豈不是害了你閨女一輩子？”
裏長說話還算中聽，黃玉霞的爹內心動搖了。
烏山村的村民你一嘴我一嘴，紛紛勸黃家別鬧騰了，趕緊把生辰八字給陶金，擇吉日成親。而與黃玉霞的爹同來的那些人，則勸他休要這麽快就息事寧人，務必要爭出個高下來。
就在一院子的人嗡嗡嗡吵個不停時，陶鱔一語驚人！
“黃玉霞已經被我搞大了肚子！”
“什麽？你這個小畜生，你竟然玷汙了我的女兒？”
黃玉霞爹在氣頭上，上前去搶打陶鱔，陶鱔眼疾手快將陶鯉往前一推，陶鯉胸口挨了一拳。
那一拳正擊中心口上，陶鯉疼得眉頭緊擰，不肯喊痛。
“你們倒是看看啊，黃玉霞的爹這麽囂張，我大兒子一聲不吭啥話也沒說，他這是欺負我們陶家沒人啊！”
李梅花在地上打滾撒潑，一副非要黃玉霞爹血債血償的樣子。
李青青在廚下做飯時時不時偷看一下，正好看到黃玉霞爹被惹惱了要打人，陶鱔把陶鯉拉出來當擋箭牌，陶鯉挨了一拳！
別說陶鯉疼，就連李青青都覺得喘不過氣來，好像她也挨了一拳似的。她顧不得什麽男女大防，丟下鍋鏟，直接沖到陶鯉身邊，扶住陶鯉，問：“夫君，你怎麽樣了？”
“沒……沒事。”
陶鯉說話結結巴巴的，眉頭都快擰成一根麻花，還說沒事！當她瞎嗎？陶鱔這個爛人有本事搞大黃玉霞的肚子，卻沒本事承擔後果，關鍵時刻拎出陶鯉當盾牌時，簡直是天底下最會坑哥的人。
“夫君，這事咱們別管了，我帶你回房休息。”
陶鯉早就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任由李青青攙扶著回房。回房後，李青青關上房門，輕聲說：“夫君，我給你脫衣裳，檢查一下身體。”
脫衣裳？脫光光嗎？脫光光再檢查身體？那多不好意思！陶鯉臉色漲得比晚霞還紅，不敢看李青青只低頭反問：“檢查……身體？”
李青青沒察覺陶鯉的異樣，照常道：“對啊，你剛才被人揍了一拳，是不是打在你心窩窩上？我幫你瞧瞧，萬一打出個好歹來，咱得叫人賠償。”
“沒事。”
這兩個字答的太過幹脆利落，李青青才不相信一點都沒事，特別是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挨了那一拳！
李青青蹲下，擡起頭看陶鯉，“夫君，我是你娘子，我想跟你共度一生。那人下手忒重了，你不給我看看，我怎麽放心得下？萬一你有個好歹，我豈不是要守活……”
活寡？不，絕不會的！她不會再把善良的陶鯉給克死！她立刻改口道：“夫君，難道你忍心看我擔心你身體而茶飯不思？夫君，你只要解開上身的短褐，讓我看一眼就成。”
“原來不用脫光光啊。”
陶鯉竟然想歪了，以為她要把他身上的衣服全給剝下來？她又不是方圓十裏最大的女流氓，她可幹不出來這種事！
李青青板著臉道：“夫君，一向純潔的你，被陶鱔給帶壞了！”
“不是不是，娘子，我記得小時候發燒的那段時間，我爹娘總叫我脫光光檢查身體，我以為娘子說檢查身體就是要我脫光光呢。”
原來是虛驚一場！
陶鯉根本沒有想歪，是她自己想歪了。陶鯉年幼時高燒不退，可能陶金和李梅花手頭太拮據沒錢給他請大夫，只能夫妻兩人不厭其煩地脫掉陶鯉的衣裳看能不能退燒。發高燒要捂出汗，脫衣裳不太符合常理……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甭想了。
李青青扶額，“夫君，是我誤會你了。你趕緊解開衣帶，讓我看看。”
陶鯉磨磨蹭蹭的不肯解，“娘子，外面有那麽多人在吵架，萬一有人撞見，不太好吧？”
要是被人看見，反而是好事！別以為李青青不知道烏山村的村民們都在背地裏笑話陶鯉是大傻子，根本不懂夫妻晚上那點事。
不過，外面確實是很吵。
“你女兒不檢點，還好意思罵我兒子？就你女兒這種破鞋，誰還會要？就你這種爛人，我非要揍得你滿地找牙！”
陶金的聲音。
黃玉霞的爹回道：“你們一家子人都是臭不要臉的，你兒子獐頭鼠目的樣子，一看就不是正經人！我閨女未經人事，你兒子力氣那麽大，定是霸王硬上弓！你們要是敢不要我閨女，信不信我放一把火燒死你們？”
“你放火燒啊燒啊，我們一大家子人死了，也要拉你們當墊背的！”
李梅花罵罵咧咧地，擺明了是破罐子破摔，不要什麽臉面了。
其餘人皆不說話，氣氛緊張，打群架似是一觸即發。
房內的陶鯉，非常緊張，神情也不自然。再炎熱的天氣，他也不曾像其他男人一樣打赤膊，睡覺也不光著膀子，天底下只有他娘和奶奶見過他脫掉衣裳的樣子。現在他媳婦要他脫衣裳檢查胸口有沒有受傷，他怎麽就放不開呢？
“夫君，你怎麽羞羞答答的像剛過門的小媳婦？”
“不，我不是小媳婦，我是男子漢大丈夫！”
“那其他男人光著膀子在家裏走來走去也不怕醜，你就解一下衣帶給我看看你咋還不樂意？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別的女人了？”
“才沒有！”
“那你倒是脫啊！”
“哦。”
陶鯉終於解開了衣帶，露出了精壯的上半身。
哇，總算看到陶鯉的胸了——這是第一反應。
哇，陶鯉沒有胸毛，真好——這是第二反應。
哇，陶鯉上半身充滿了力量美，膚色又健康，帥呆了——這是第三反應。
萬萬沒想到，大傻子陶鯉，身材不賴，李青青暗自欣喜：她真的撿到了一個寶。
053你幫我吹吹（一）
“娘子。”
“啊？”
“你好像在流口水？”
怎麽可能！她又不是見色眼開的姑娘！“夫君，你看錯了。”
李青青重重的他心口上按了一下，“娘子，你弄疼我了！”
“那我輕點。”
“好。”
陶鯉的胸膛既不黑得像木炭，也不白的像奶油小生，他膚色健康，胸膛寬闊而對稱，觸感有彈性。
李青青臉紅似煮熟的小蝦米，若是外人看見定會以為她打著檢查身體的幌子占陶鯉便宜吧？她心跳極快，手就像一塊磁鐵，被陶鯉的胸膛所吸引，一觸及陶鯉的心口，就像閃電電過！
完了，她被陶鯉美好的身材吸引了，難以自拔。
她草草地摸了幾下，陶鯉都說不痛，又看胸口沒有青紫的淤青，便知道是沒事。
她收回手，背過身，刻意掩飾內心的慌亂，“夫君，快把衣裳穿上。”
剛才急著要他脫衣裳，現在又催他穿衣裳，娘子就是任性！
陶鯉一邊拉短褐罩住精壯胸膛，一邊問：“娘子，你檢查出什麽來了嗎？”
“沒有，你身體壯似蠻牛，那一拳打在你身上就像撓癢癢，對不對？”
“不對，他打的那一下確實挺疼的，娘子，你幫我吹吹，好不好？”
吹一吹？
陶鯉這是撒嬌呢！
李青青可不想慣著陶鯉，“夫君，你是男子漢大丈夫，既然沒傷著你，挨了那一拳又如何？都過了這麽久，早就不疼了，要吹什麽吹？”
“娘子，以前我傷著哪裏了，我娘總是替我吹一吹，吹了之後就不疼了。既然娘子不願意替我吹，那我只好叫娘替我吹一吹。”
陶鯉都二十歲了，還好意思去找親娘撒嬌？而且，陶鯉受傷的地方又不是手或者腳，而是在胸口處，容易讓人誤會，李青青就不信李梅花會願意給陶鯉吹！“好啊，那你去找娘，往後也別跟我喊疼喊痛，我不會吹，沒那個能耐。”
話說完，她才察覺後面半句話有吃醋的意味，但話已出口，她才不會隨便收回。
陶鯉整理好了短褐的斜襟衣領，正要系衣帶，“娘子，你又兇我。不給我吹就不吹，為啥要兇我？”
李青青氣不順，隨口說：“那不是兇你。”
陶鯉委屈巴巴地說：“我不傻，我聽出來，你兇我了。娘子，你能不能不要兇我？我胸口很疼的，你一兇我，就更疼了。”
剛才說不疼，現在又喊疼，老實巴交的傻子陶鯉也學會說謊了？外面還吵鬧著，她跟陶鯉在房裏吵架算怎麽回事？
李青青轉身看向陶鯉，他已穿好短褐，看起來比往日更英俊了，她柔聲道：“夫君，我不是兇你。你看，外面那麽多人還在吵鬧著，咱們在房裏呆久了，影響不好。你快出去，別讓咱家人吃虧。”
“那你還是不願意給我吹吹？”
“吹！怎麽不吹？晚上睡覺的時候再吹行不行？”
“行，娘子，那我出去了。”
陶鯉活蹦亂跳，手舞足蹈的走出房門。
院子裏人進人出，有不少村民們端著飯碗看熱鬧。忽聽有人大喊：“咱們的祠堂走水了！”
祠堂供奉著列祖列宗的牌位，還有族譜，若是祠堂走水給燒壞了，那可壞了大事！眾人再也無心看熱鬧，全都一哄而散趕著去救火。
姓陶的村民們都走了，只剩下陶鯉一家人和黃玉霞爹帶來的那些人，還有裏長。
裏長板著臉說：“此事暫且擱著，有空再說。若是祠堂嚴重走水，只怕先祖們會降禍於陶姓人。陶金、陶鯉、陶鱔，你們還不趕緊去幫忙？”
陶鯉不解地問：“走水？在水裏走為啥要幫忙？”
黃玉霞爹帶來的那夥人有人捧腹大笑，有人捶地大笑，陶家人和裏長則哭笑不得。
李梅花解釋道：“鯉兒，走水不是指在水裏走，而是指失火。”
“走水就是失火啊，我懂了。”
陶鯉恍然大悟，跟裏長、陶金、陶鱔一起去滅火。李梅花和曾氏一左一右守著陶家大門，黃家人面面相覷。
黃玉霞的爹說：“今天算你們走運，過兩天，你們可沒這麽好的運氣了！兩個沒見識的婦道人家，我懶得跟你們浪費口舌！兄弟們，咱們走！”
黃家人離開後，陶家總算松了一口氣。
曾氏年紀大了，陶秋月和陶冬雪年紀小，都餓不得，三人先吃了，洗漱後便進房睡覺。而李梅花和李青青都坐在竈膛口，借著竈裏的一點火星，等著他們回來。
直至戌時末，陶金、陶鯉和陶鱔才姍姍來遲。
飯桌上，李梅花毫不客氣地痛批陶鱔一頓，吵得陶鱔摔筷子，丟下一句：“大不了我把她娶進門，反正你們也要給我娶媳婦！”
“鱔兒，你這叫什麽話？我當娘的說你幾句還說不得了？你哥這個樣子被人笑話，你腦子沒毛病也被人笑話，我怎麽這麽命苦生了你們這兩個不省心的兒子？”
李梅花借題發揮，李青青蹲在竈膛口吃飯，食不知味。她強打精神吃下一小碗飯，又把臟碗給洗了，燒了幾個人洗澡的水，忙活到亥正時候，才躺進地下的被褥裏。
她長舒一口氣，閉眼凝神，預備進入百寶園散散心。誰知，剛閉上眼睛，陶鯉就湊過來，說：“娘子，你先別睡，你還沒給吹吹呢！”
陶鯉的記性要不要這麽好？李青青早就把答應替他吹吹給忘到九霄雲外了。
“不吹了，我又累又困，趕明兒再說。”
“不要不要，娘子，你說話要算話。”
房間裏沒點蠟燭，一片漆黑，就算李青青想給陶鯉吹吹，也無從下手！“夫君，你看房間裏這麽黑，我咋給你吹啊？等天亮了給你吹，行不行？”
“好吧，天亮了再吹。”
總算把陶鯉給打發好了，誰知，黑暗中有個人把她往裏擠，“娘子，你讓點位子給我睡。”
“陶鯉！你是不是有毛病？放著大床不睡，跑來跟我擠什麽？”
“對啊，我腦袋瓜有毛病。”
實誠如陶鯉，真的讓李青青無言以對。她太混蛋了，竟兇陶鯉，想來也是替陶鯉心疼。她軟聲道：“夫君，你別跟我擠一塊，等會沒被子蓋，該著涼了。”
“那你跟我一起去床上睡，不然我就跟你擠。”
陶鯉這機靈勁，哪裏像個大傻子？
054你幫我吹吹（二）
這會兒，李青青忍不住要懷疑陶鯉裝出傻裏傻氣的樣子！再想到李梅花一直在氣頭上，指不定明兒個看她和陶鯉睡一起又要把氣撒在她頭上，她便更加不願意和陶鯉同睡一個被窩，同蓋一床被子。
“夫君，你別鬧，都這麽晚了，明兒個要早起，你趕緊去大床睡，我在這裏睡。”
“娘子，你變了。”
陶鯉一說，李青青心裏一咯噔，嫁人才一個多月，她就變了？“陶鯉，我怎麽變了？”
“你當新娘子的時候，要我摟著睡。現在不跟我摟著睡，也不肯跟我睡一個被窩！”
陶鯉說的是大實話，李青青無可反駁。
誰知道，陶鯉竟又補充道：“娘子，你是不是嫌棄我傻，沒其他男人聰明？”
這話猶如當頭棒喝，李青青一個激靈半坐起來。看來，今晚必須跟陶鯉好好說道說道，否則他會胡思亂想，影響夫妻感情。
漆黑的夜裏，李青青依稀看到陶鯉的輪廓。她下意識的伸手，恰好被陶鯉帶繭子的大手抓住。陶鯉的手就像磨砂紙，粗糙又幹燥，刮著她嫩如青蔥的手，但他的手是那麽的溫暖而有力量，就像冬日裏一抹艷陽。
李青青說：“夫君，我不是嫌棄你傻，而是自打結婚後，原本我們一起承擔的壓力變成了我獨自承受。目前，我們有吃有穿，看似生活美滿幸福。但實際上，我們沒有積蓄，也沒有收入來源，我找娘家借了幾塊田地耕種，還沒想好種什麽就聽說要交租子。萬一田地裏沒什麽收成，交不出租子，豈不是讓人笑話？你知道我內心的壓力有多大嗎？”
“娘子，都是我不好……”
“夫君，你別這麽說，你不讓我幹重活又那麽勤快，不是你不好，而是我在結婚前把一切都想象的太過於簡單，現在才知道有情飲水飽是遠遠不夠的。”
這些話好深奧，陶鯉弄不明白李青青都有什麽壓力，只能慚愧地說：“娘子，我什麽都聽你的。你要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陶鯉能做的僅限於此，他根本沒辦法像其他男人一樣跟她商量做什麽，只能她獨自拿主意再吩咐陶鯉照辦。嫁給一個大傻子，日子真是艱難。假如聽其他人勸告不嫁給陶鯉，再等幾年，嫁個普通人，哪怕是去當填房也好過給陶鯉當發妻吧？但她已經嫁人，豈能朝三暮四？就算前路艱難，她必須與陶鯉攜手走下去。
李青青鼻子一酸，有種想哭的沖動。
“夫君，抱抱我。”
李青青說這五個字的時候，聲音有點顫抖。
陶鯉慌張的摟李青青，他的下巴磕著她的腦袋，那一瞬間，悲情不見，兩人哈哈大笑。笑完，陶鯉認真的抱著她，她身上有一種天然的香味，比他娘身上的味道還要好聞，再加上她的身子軟軟的，就像風吹起晾曬的絲綢。
“娘子，你是不是笑我傻？”
“夫君，你最近怎麽老是懷疑我嫌棄你傻？”
“因為你長得好看又聰明，我娘說我傻乎乎的拴不住你。娘子，你會不會拋下我？”
曾經陶鯉最不喜歡聽到人說他傻，現在他卻不斷提及傻字，如此說來，他真的非常擔心這件事。
李青青靠在陶鯉的胸膛處，他的心跳強而有力，胸膛寬闊似大山，這個男人心地善良，淳樸而勤勞，她怎麽會拋棄他呢？
李青青溫柔地說：“夫君，你可別自我懷疑。我嫁給你，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絕不會離開你，更不會拋棄你。”
“可是我不聰明。”
“夫君，你不聰明沒關系，我聰明就行了。只要我多費點腦子，你勤勞肯幹，咱們家一定會好起來。”
娶著一個漂亮又聰明的媳婦，陶鯉很自豪，但他不忍心看媳婦承受太多壓力，他幫不上忙。“但是，娘子，我不聰明，別人笑話我，也笑話你。娘子……”
往常這些話陶鯉羞於啟齒，他不想說傻字，也不想正視被人嘲笑的現實，但現在說出口來，竟輕松了不少。
“也不是你想這樣的。夫君，等咱們掙了錢，我一定給你找世上最好的大夫，把你治好，讓你變成聰慧過人的男人。”
“真的嗎？娘子，我的病可以治好嗎？”陶鯉非常渴望成為一個正常人，被人在背後罵傻子的日子他真的過夠了！
“夫君，我不敢打包票說一定能治好，但我一定會竭盡所能哪怕是傾家蕩產也要找大夫給你治病。所以，當務之急是掙錢，等咱們攢下幾兩銀子，先去縣裏找好大夫看，你說好不好？”
“娘子真好。”
陶鯉緊緊摟住李青青，生怕一松手她就跑了成為別人的媳婦。
“夫君，你抱的太緊了，弄疼我了。”
“哦，娘子，對不起對不起。”
陶鯉略微松開了一點，但李青青被他圈在懷裏就像抱著稀世珍寶似的，他才不願意徹底松手。
氣氛柔和，李青青想，若是白天，此刻不正是含情脈脈對視的最佳時機！
“夫君，我給你吹吹。”
“吹啥？”
惦記了幾個時辰，這會兒倒忘了？李青青懷疑陶鯉在耍詐，便嚇唬他說：“你若是忘了，便算了，咱們早點睡覺。”
陶鯉嘿嘿的笑了兩聲，“娘子，我胸口疼，你給我吹吹再睡覺。”
陶鯉這壞蛋！果然記牢了！
李青青粉拳輕捶在陶鯉胸口，“讓你騙人……讓你騙人……”
“娘子，疼……疼……真疼……”
李青青沒怎麽使力，只當陪陶鯉玩個小游戲。
“那你扒開褻衣，我給你吹吹。”
“好嘞。”
李青青坐直，陶鯉順其自然的松開了懷抱，他解開斜襟褻衣帶。
一片漆黑中，她對天祈禱，希望陶鯉能一直這麽快活，希望老天爺不要給他們小夫妻出太多難題，更希望能早日攢下足夠的銀兩帶陶鯉去治病。
“娘子，好了，我這裏疼，你給我吹吹。”
李青青湊近陶鯉胸口，憑著感覺一通亂吹，大概吹了七八口氣後， 調笑道：“夫君，我給你吹了幾口仙氣，這會兒不疼了吧？”
“娘子會吹仙氣？真是神奇，一點兒也不疼了。”
“大傻瓜。”
“娘子，你嫌我傻？”
055我們睡在一起
陶鯉對傻字的敏感程度，堪稱罕見。
李青青解釋道：“不，這是給你取的昵稱，顯得親密一些，我只在沒人的時候叫你大傻瓜，難道你不喜歡？”
親密的稱呼，不是罵人的話，陶鯉絕對沒意見。他試探性地反問：“那我叫你小傻瓜可以嗎？”
“可以。”
“小傻瓜是我娘子。”
“對。”
兩人嬉笑玩鬧了一會後，陶鯉重新提出一起睡的請求。
經過促膝長談後，兩人可謂是交心密友，李青青卷著被子不肯挪窩，孰料，陶鯉腦袋瓜開竅，終於做了一回正常男人都會幹的事——一言不發將她打橫抱到大床上。
而且，出乎意料的是，陶鯉摸黑抱人竟一點也沒磕磕碰碰，簡直是暢通無阻抵達大床。大床寬闊又暖和，床板上鋪了幾層墊褥子，綿軟又舒服。如果不是李梅花管的太寬了，李青青委實是不願意打地鋪的。
李青青躺下後，陶鯉把她拉到懷裏，再一手將大被褥一拉，被子便蓋好了。她沒掙紮，枕著陶鯉的手，去百寶園閑逛了一圈後便入睡了。
次早，李青青忙著為一大家子人準備早飯，陶鱔偷溜進房。
陶鱔將陶鯉推醒，“大哥，你什麽時候把嫂子肚子搞大，早點讓爹娘抱孫啊！”
“搞大肚子？為什麽要搞大肚子？”
這個傻子哥！陶鱔色迷迷的解釋道：“大哥，這你都不懂，你可得提防嫂子跟人跑了！昨晚黃家人來鬧，你沒聽到我說我把黃玉霞肚子搞大了？你和大嫂再不加快速度，我孩子可提早出生了啊！”
肚子大！孩子！
陶鯉終於明白陶鱔說得是什麽，曾經他也看過村裏大著肚子的婦人，他娘說那是女人懷孕的時候，等孩子生下來就會哭，要吃奶，學走路之類的。他一直想不通那麽大的人是怎麽鉆進女人肚子裏去的，難不成女人的肚皮能打開嗎？
陶鯉說：“弟弟，這事我得問問青青，看她怎麽說。”
陶鱔汗顏，“我的大哥啊，你搞大嫂子的肚子可不用跟她說，女人怕疼，不讓你搞！”
什麽怕疼，什麽搞？陶鯉完全聽不懂。“弟弟，你在說什麽？”
“哥，你是個男人，就算你傻，你應該也懂男女在床上那回事！你只要狠狠地幹，把嫂子搞哭，嫂子一定不會離開你的。”
但凡是個明白人聽到陶鱔說這話，就知道陶鱔沒安好心！
陶鯉搞不清楚陶鱔形容的是什麽事情，但他絕不會把青青弄哭的！
陶鯉說：“都把人弄哭了，怎麽會不離開我？弟弟，你別胡說了！”
陶鱔裝出好言相勸的樣子說：“我的親大哥，我哪裏是胡說？我這是在教你怎麽當男人！像爹娘臉皮薄，妹妹們又不懂事，嫂子害臊，可不得我這個當弟弟的教你麽？你可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陶鯉回道：“弟弟，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我搞不明白你在說啥，你別說了，我得起床去擔水、劈柴了。”
陶鱔不肯罷休，“大哥，要不哪天晚上，你放我進房，我教你怎麽疼嫂子，怎麽做男人？”
在門外經過的李梅花，聽了陶鱔這話，失手打碎了一個青花瓷碗。陶鱔這混帳東西，染指了黃玉霞一個黃花大閨女也就算了，竟然還把歪心思動到了大嫂李青青頭上！
李梅花怒氣沖沖地沖進房揪起陶鱔耳朵，“你這混帳玩意，可別把你大哥教壞了！”
陶鱔雙手捂耳朵，“娘，耳朵疼……真疼……松手……快松手……”
李梅花不肯松手。
陶鯉幫忙求情道：“娘，你揪弟弟耳朵做啥？怪疼的，松手吧。”
哎喲，我的傻兒子，你還為你弟弟求情呢！你可知道你弟弟想要霸占你如花似玉的美嬌娘媳婦！你可長點心，漂亮媳婦娶進門，可別便宜了陶鱔這混小子！
李梅花心中腹誹完，終於松開了手。
陶鱔耳朵紅通通的，他搓了又搓，“娘，你一大早的下狠手，是不是想謀殺親子？”
李梅花怒道：“鱔兒，你這混帳東西，我為啥揪你耳朵，鯉兒不明白，你還能不明白？你少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我跟你爹商量好了，你跟黃玉霞那檔子破事，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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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玉霞的爹在氣頭上，非要陶家人跟他去縣衙，還好他帶來的親朋好友皆是明白人，勸他不要鬧大了，只要找陶家人私下解決就行，真要告到縣太爺那裏，可以說是兩敗俱傷。
他不肯改口，曾氏也不願先低頭，雙方僵持不下時，陶金、李梅花、陶鯉和陶鱔從田裏幹活回來了。
一看到陶鱔，黃玉霞的爹就像老鷹抓小雞一般，非要把陶鱔揪出來痛打一頓。陶鱔本能的躲在陶金和陶鯉背後，大喊：“爹，大哥，你們救我！”
有許多人拉架，一時之間，陶鱔還是安全的。
黃玉霞的爹看人都到齊了，蠻橫地說：“陶鱔，你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惦記著我家閨女！我家閨女以後要進縣太爺府，你可別擋著她的道。我閨女說你偷摸了她的屁股，你哪只手摸得？你要是不肯賠償，我就剁了你的手！”
摸屁股！
眾人露出意味深長的神色來。
陶鱔撐著陶鯉的肩膀，跳起來說：“黃玉霞屁股又大又翹，摸一下怎麽了？誰讓她在我面前扭得像水蛇一樣？我要是不拍一下她的屁股，豈不是枉為男人？”
黃玉霞的爹真沒想到陶鱔是這麽無恥的男人，竟以拍女人屁股為榮！他怒氣沖沖，瞪著陶鱔，恨不得把陶鱔雙手剁掉！
陶鱔沒羞沒臊的，自認為摸了黃玉霞屁股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又沖著大夥們顯擺道：“鄉親們，黃玉霞在我面前扭來扭去的，那屁股就像兩個超級大饅頭，擺明了讓我揩油！我要是不打她屁股一下，豈不是對不起她賣弄風騷？你們說是不是？”
“陶鱔，你這小子，真有你的！”
“大屁股打起來很爽吧？”
眾人瞬間被大屁股給點燃了似的，李青青羞了個大紅臉，悄悄退到廚房，跟兩個妹妹一起洗菜、生火、做飯。
黃玉霞的爹知道黃玉霞和他都要丟臉了，事已至此，只能繼續往下鬧，就看誰更不要臉！“你這沒廉恥的後生，我閨女天生屁股大，女人走路本來就是一扭一扭的。怎麽其他人沒說過我閨女走路勾引人，就你要揩油？說白了，還是你心存邪念，淫蟲上腦！”
“你瞎說！分明是你閨女天生屁股大，走路也不安分，就是勾引我了！”
“我閨女自小被教育離男人遠點，她怎麽會主動勾引你？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
雙方對罵時，根本不帶半點害臊，曾氏聽不下去，“那你想怎麽樣？”
“要麽賠償一百兩銀子，要麽剁掉陶鱔揩油的手！”
一百兩銀子！
剁手！
這兩種解決辦法真是駭人聽聞！
尋常百姓隨身攜帶五兩銀子都算富裕的，要一百兩銀子賠償，簡直是比獅子大開口還要貪婪！剁手更是血腥至極！
陶家會作何選擇？
051揩油風波（二）
李青青在廚房裏忙活，聽得清清楚楚。陶鱔占黃玉霞便宜在先，還能滿不在乎甚至滿嘴炫耀的意思告訴這麽多村民他占了黃玉霞的便宜！當陶鱔這種人的大嫂，李青青頓感臉上無光。但黃家人要求太過分了，讓陶家人在賠一百兩銀子或者剁手之間二選一，擺明了是為難陶家。
曾氏聽罷，說：“你閨女被我孫子占了便宜，討要賠償確實是理所應當。但老身認為，事已至此，咱們當家長的何不順水推舟成全兩人？”
“你個老太婆，想得美！我家閨女是要當縣太爺的女人，才不會嫁給你們這種破落戶！”
黃玉霞的爹還幻想著把女兒嫁入縣太爺府上，以後享福呢！他的春秋大夢還沒醒，順帶奚落陶家不行，陶家人怎麽能忍？
一聽到破落戶三個字，一直隱忍不言的陶金，徹底被激怒了，陶金比他更壯實，一把拎起他的對襟領子，“你說誰家是破落戶？”
“說你呢！你教出來的好兒子，真會拱好白菜。”
黃玉霞的爹以好白菜被豬給拱了來比喻黃玉霞和陶鱔的關系，這回陶鱔也被激怒了，加入準備毆打黃玉霞爹的陣營。
一時間，劍拔弩張，氣氛緊張到極點。甭管是烏山村的村民還是黃家喊來的人，皆上前勸架，場面混亂到不行。
一直沒鬧明白怎麽回事的陶鯉，楞在原地，李梅花伸手戳陶鯉，“鯉兒，還楞著幹啥？還不快前去幫忙！可別讓你爹和你弟弟吃虧。”
陶鯉是這一大群人中最高大魁梧的，可謂是鶴立雞群。他聽到什麽弟弟摸人家姑娘屁股之類的話，他想起爹娘從小教導姑娘的衣服脫不得，姑娘的屁股摸不得，怎麽弟弟摸人家姑娘的屁股，還要打姑娘的爹？
陶鯉說：“娘，弟弟做得不對。”
傻瓜兒子說了真話，但李梅花豈能輕易承認？她絕不能讓傻瓜兒子胳膊肘往外拐，“鯉兒，你搞錯了。這件事，分明是對方做錯了，不是你弟弟的錯，你明白嗎？”
陶鯉固執地說：“不，弟弟做錯了。”
“你弟弟才沒做錯。”
“那我去問問娘子誰做錯了。”
陶鯉竟要問李青青的意見！李梅花心裏甭提多失落，她喊道：“這有啥好問的？你娘子吃的鹽還沒我吃的飯多！”
話畢，李梅花才察覺話說反了，低聲嘀咕：“李青青吃的飯還沒我吃的鹽多，她懂個啥？兒大不由娘，真是一點都不錯！”
陶鯉進了廚房，李青青甚是驚詫，“夫君，你來幹什麽？”
“娘子，弟弟做錯了是不是？”
李青青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
陶鱔摸女人屁股，這種揩油行為下流無恥，理應痛批；但她是陶鱔的大嫂，陶鯉又是陶鱔的大哥，若是幫理不幫親，原本李梅花就對她頗有微詞，要是她和陶鯉加入黃家人的隊伍，指責陶鱔行為不端，她在陶家更難站住腳。
當兒媳婦真難。
李青青一向是快人快語，很少猶豫不決，陶鯉追問：“娘子，是不是弟弟做錯了？”
李青青遲疑未答之際，忽聽外面有人大喊：“裏長大人來了。”
裏長主管收稅和監督戶口，平時治下的村民們有糾紛也喜歡找裏長評評理。李青青輕聲說：“夫君，裏長大人來了，你一個大男人別窩在廚房，你出去看看。”
陶鯉倔強地說：“不，娘子，弟弟做錯了，我才不能出去幫忙。”
“夫君，你出去，別打人，你站在那裏給爹和弟弟助威就可以。”
“可是……”
陶鯉支支吾吾的，顯然是在懷疑李青青說的話，她不算欺騙陶鯉，只能算是順勢而為，“夫君，沒有什麽可是但是的，你先出去。”
李青青使盡全身力氣勉強推動了陶鯉走兩步，他迷茫不知所措。弟弟做錯了，為啥家裏人還要打人？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咬咬牙，叫陶秋月和陶冬雪兩個妹妹一起推陶鯉，總算把他推進了院子裏的人潮中。
陶鯉望著黑壓壓的人頭，顏色各異的衣裳，鬧哄哄的。
只見穿著長綢的裏長被人圍在中央，裏長聽雙方講述了事情經過後，開口道：“此事算不上什麽大事，卻也不是什麽小事，關乎著黃姑娘的名節。本人擔任裏長一職多年，對陶金和陶鱔可謂是知根知底的，要不我做個媒，黃姑娘擇日嫁進陶家，可謂是喜事一樁。”
裏長的話說到了陶家人心坎上，但黃玉霞的爹極力抗議道：“不行，我閨女是要當縣太爺的女人，絕不能便宜這個油腔滑調動手動腳的臭小子！要麽一百兩銀子，要麽剁掉摸我閨女屁股的那只手，否則，我誓不罷休！”
裏長反問：“你是怎麽算出這一百兩銀子當賠償？”
陶鱔附和道：“就是，你怎麽算出來這麽多銀子的？你要是獅子大開口，信不信我告你一個敲竹杠？”
裏長白了陶鱔一眼，“陶鱔，你少說兩句。”
陶鱔這才灰溜溜的閉嘴。
黃玉霞的爹答道：“一百兩銀子，你們嫌我要的多是不是？想我閨女一日三餐，一頓要吃兩大碗飯，三天不吃葷腥就犯惡心；她條順盤大，做衣裳費布料，她又愛美，身上穿的，頭上戴的，臉上抹的，一樣都沒少過。我把她拉扯這麽大，在她身上花費的銀子豈止上百兩？原本，我要把幹幹凈凈的黃花大閨女送給縣太爺，誰知道竟被陶鱔這臭小子揩了油！真是氣煞我也！”
裏長嘆道：“可憐天下父母心，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你得明白，你閨女被占便宜，你還放肆大鬧，傳出去最丟臉還是你閨女。退一萬步來講，就算陶家賠給你那麽多銀子，你閨女名節被毀，別說縣太爺不要，就是普通小夥子也不要。你何不順了陶家的意思，把她風光大嫁送進陶家？你們兩家人成了兒女親家，多好啊。”
很明顯，裏長護著陶家，黃玉霞的爹刻意吼道：“不行，我咽不下這口氣，我閨女也受不了這委屈。”
“你別給臉不要臉，徹底撕破臉，當兒女親家都當不成，到時候誰要你閨女那破鞋？”
052揩油風波（三）
這般難聽的話，竟出自李梅花之嘴。
黃玉霞的爹臉漲成豬肝色，氣的捶胸頓足，“好啊好啊，你們官民相護，欺負我們沒有找官爺來！”
“她一個婦道人家說話難聽了點，但確實是那麽個道理。你閨女不嫁給陶鱔，還想另擇好人家可難辦了。且不說陶家拿不出一百兩銀子，就算你把陶鱔的手剁掉了，萬一你閨女想跟陶鱔結秦晉之好，你豈不是害了你閨女一輩子？”
裏長說話還算中聽，黃玉霞的爹內心動搖了。
烏山村的村民你一嘴我一嘴，紛紛勸黃家別鬧騰了，趕緊把生辰八字給陶金，擇吉日成親。而與黃玉霞的爹同來的那些人，則勸他休要這麽快就息事寧人，務必要爭出個高下來。
就在一院子的人嗡嗡嗡吵個不停時，陶鱔一語驚人！
“黃玉霞已經被我搞大了肚子！”
“什麽？你這個小畜生，你竟然玷汙了我的女兒？”
黃玉霞爹在氣頭上，上前去搶打陶鱔，陶鱔眼疾手快將陶鯉往前一推，陶鯉胸口挨了一拳。
那一拳正擊中心口上，陶鯉疼得眉頭緊擰，不肯喊痛。
“你們倒是看看啊，黃玉霞的爹這麽囂張，我大兒子一聲不吭啥話也沒說，他這是欺負我們陶家沒人啊！”
李梅花在地上打滾撒潑，一副非要黃玉霞爹血債血償的樣子。
李青青在廚下做飯時時不時偷看一下，正好看到黃玉霞爹被惹惱了要打人，陶鱔把陶鯉拉出來當擋箭牌，陶鯉挨了一拳！
別說陶鯉疼，就連李青青都覺得喘不過氣來，好像她也挨了一拳似的。她顧不得什麽男女大防，丟下鍋鏟，直接沖到陶鯉身邊，扶住陶鯉，問：“夫君，你怎麽樣了？”
“沒……沒事。”
陶鯉說話結結巴巴的，眉頭都快擰成一根麻花，還說沒事！當她瞎嗎？陶鱔這個爛人有本事搞大黃玉霞的肚子，卻沒本事承擔後果，關鍵時刻拎出陶鯉當盾牌時，簡直是天底下最會坑哥的人。
“夫君，這事咱們別管了，我帶你回房休息。”
陶鯉早就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任由李青青攙扶著回房。回房後，李青青關上房門，輕聲說：“夫君，我給你脫衣裳，檢查一下身體。”
脫衣裳？脫光光嗎？脫光光再檢查身體？那多不好意思！陶鯉臉色漲得比晚霞還紅，不敢看李青青只低頭反問：“檢查……身體？”
李青青沒察覺陶鯉的異樣，照常道：“對啊，你剛才被人揍了一拳，是不是打在你心窩窩上？我幫你瞧瞧，萬一打出個好歹來，咱得叫人賠償。”
“沒事。”
這兩個字答的太過幹脆利落，李青青才不相信一點都沒事，特別是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挨了那一拳！
李青青蹲下，擡起頭看陶鯉，“夫君，我是你娘子，我想跟你共度一生。那人下手忒重了，你不給我看看，我怎麽放心得下？萬一你有個好歹，我豈不是要守活……”
活寡？不，絕不會的！她不會再把善良的陶鯉給克死！她立刻改口道：“夫君，難道你忍心看我擔心你身體而茶飯不思？夫君，你只要解開上身的短褐，讓我看一眼就成。”
“原來不用脫光光啊。”
陶鯉竟然想歪了，以為她要把他身上的衣服全給剝下來？她又不是方圓十裏最大的女流氓，她可幹不出來這種事！
李青青板著臉道：“夫君，一向純潔的你，被陶鱔給帶壞了！”
“不是不是，娘子，我記得小時候發燒的那段時間，我爹娘總叫我脫光光檢查身體，我以為娘子說檢查身體就是要我脫光光呢。”
原來是虛驚一場！
陶鯉根本沒有想歪，是她自己想歪了。陶鯉年幼時高燒不退，可能陶金和李梅花手頭太拮據沒錢給他請大夫，只能夫妻兩人不厭其煩地脫掉陶鯉的衣裳看能不能退燒。發高燒要捂出汗，脫衣裳不太符合常理……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甭想了。
李青青扶額，“夫君，是我誤會你了。你趕緊解開衣帶，讓我看看。”
陶鯉磨磨蹭蹭的不肯解，“娘子，外面有那麽多人在吵架，萬一有人撞見，不太好吧？”
要是被人看見，反而是好事！別以為李青青不知道烏山村的村民們都在背地裏笑話陶鯉是大傻子，根本不懂夫妻晚上那點事。
不過，外面確實是很吵。
“你女兒不檢點，還好意思罵我兒子？就你女兒這種破鞋，誰還會要？就你這種爛人，我非要揍得你滿地找牙！”
陶金的聲音。
黃玉霞的爹回道：“你們一家子人都是臭不要臉的，你兒子獐頭鼠目的樣子，一看就不是正經人！我閨女未經人事，你兒子力氣那麽大，定是霸王硬上弓！你們要是敢不要我閨女，信不信我放一把火燒死你們？”
“你放火燒啊燒啊，我們一大家子人死了，也要拉你們當墊背的！”
李梅花罵罵咧咧地，擺明了是破罐子破摔，不要什麽臉面了。
其餘人皆不說話，氣氛緊張，打群架似是一觸即發。
房內的陶鯉，非常緊張，神情也不自然。再炎熱的天氣，他也不曾像其他男人一樣打赤膊，睡覺也不光著膀子，天底下只有他娘和奶奶見過他脫掉衣裳的樣子。現在他媳婦要他脫衣裳檢查胸口有沒有受傷，他怎麽就放不開呢？
“夫君，你怎麽羞羞答答的像剛過門的小媳婦？”
“不，我不是小媳婦，我是男子漢大丈夫！”
“那其他男人光著膀子在家裏走來走去也不怕醜，你就解一下衣帶給我看看你咋還不樂意？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別的女人了？”
“才沒有！”
“那你倒是脫啊！”
“哦。”
陶鯉終於解開了衣帶，露出了精壯的上半身。
哇，總算看到陶鯉的胸了——這是第一反應。
哇，陶鯉沒有胸毛，真好——這是第二反應。
哇，陶鯉上半身充滿了力量美，膚色又健康，帥呆了——這是第三反應。
萬萬沒想到，大傻子陶鯉，身材不賴，李青青暗自欣喜：她真的撿到了一個寶。
053你幫我吹吹（一）
“娘子。”
“啊？”
“你好像在流口水？”
怎麽可能！她又不是見色眼開的姑娘！“夫君，你看錯了。”
李青青重重的他心口上按了一下，“娘子，你弄疼我了！”
“那我輕點。”
“好。”
陶鯉的胸膛既不黑得像木炭，也不白的像奶油小生，他膚色健康，胸膛寬闊而對稱，觸感有彈性。
李青青臉紅似煮熟的小蝦米，若是外人看見定會以為她打著檢查身體的幌子占陶鯉便宜吧？她心跳極快，手就像一塊磁鐵，被陶鯉的胸膛所吸引，一觸及陶鯉的心口，就像閃電電過！
完了，她被陶鯉美好的身材吸引了，難以自拔。
她草草地摸了幾下，陶鯉都說不痛，又看胸口沒有青紫的淤青，便知道是沒事。
她收回手，背過身，刻意掩飾內心的慌亂，“夫君，快把衣裳穿上。”
剛才急著要他脫衣裳，現在又催他穿衣裳，娘子就是任性！
陶鯉一邊拉短褐罩住精壯胸膛，一邊問：“娘子，你檢查出什麽來了嗎？”
“沒有，你身體壯似蠻牛，那一拳打在你身上就像撓癢癢，對不對？”
“不對，他打的那一下確實挺疼的，娘子，你幫我吹吹，好不好？”
吹一吹？
陶鯉這是撒嬌呢！
李青青可不想慣著陶鯉，“夫君，你是男子漢大丈夫，既然沒傷著你，挨了那一拳又如何？都過了這麽久，早就不疼了，要吹什麽吹？”
“娘子，以前我傷著哪裏了，我娘總是替我吹一吹，吹了之後就不疼了。既然娘子不願意替我吹，那我只好叫娘替我吹一吹。”
陶鯉都二十歲了，還好意思去找親娘撒嬌？而且，陶鯉受傷的地方又不是手或者腳，而是在胸口處，容易讓人誤會，李青青就不信李梅花會願意給陶鯉吹！“好啊，那你去找娘，往後也別跟我喊疼喊痛，我不會吹，沒那個能耐。”
話說完，她才察覺後面半句話有吃醋的意味，但話已出口，她才不會隨便收回。
陶鯉整理好了短褐的斜襟衣領，正要系衣帶，“娘子，你又兇我。不給我吹就不吹，為啥要兇我？”
李青青氣不順，隨口說：“那不是兇你。”
陶鯉委屈巴巴地說：“我不傻，我聽出來，你兇我了。娘子，你能不能不要兇我？我胸口很疼的，你一兇我，就更疼了。”
剛才說不疼，現在又喊疼，老實巴交的傻子陶鯉也學會說謊了？外面還吵鬧著，她跟陶鯉在房裏吵架算怎麽回事？
李青青轉身看向陶鯉，他已穿好短褐，看起來比往日更英俊了，她柔聲道：“夫君，我不是兇你。你看，外面那麽多人還在吵鬧著，咱們在房裏呆久了，影響不好。你快出去，別讓咱家人吃虧。”
“那你還是不願意給我吹吹？”
“吹！怎麽不吹？晚上睡覺的時候再吹行不行？”
“行，娘子，那我出去了。”
陶鯉活蹦亂跳，手舞足蹈的走出房門。
院子裏人進人出，有不少村民們端著飯碗看熱鬧。忽聽有人大喊：“咱們的祠堂走水了！”
祠堂供奉著列祖列宗的牌位，還有族譜，若是祠堂走水給燒壞了，那可壞了大事！眾人再也無心看熱鬧，全都一哄而散趕著去救火。
姓陶的村民們都走了，只剩下陶鯉一家人和黃玉霞爹帶來的那些人，還有裏長。
裏長板著臉說：“此事暫且擱著，有空再說。若是祠堂嚴重走水，只怕先祖們會降禍於陶姓人。陶金、陶鯉、陶鱔，你們還不趕緊去幫忙？”
陶鯉不解地問：“走水？在水裏走為啥要幫忙？”
黃玉霞爹帶來的那夥人有人捧腹大笑，有人捶地大笑，陶家人和裏長則哭笑不得。
李梅花解釋道：“鯉兒，走水不是指在水裏走，而是指失火。”
“走水就是失火啊，我懂了。”
陶鯉恍然大悟，跟裏長、陶金、陶鱔一起去滅火。李梅花和曾氏一左一右守著陶家大門，黃家人面面相覷。
黃玉霞的爹說：“今天算你們走運，過兩天，你們可沒這麽好的運氣了！兩個沒見識的婦道人家，我懶得跟你們浪費口舌！兄弟們，咱們走！”
黃家人離開後，陶家總算松了一口氣。
曾氏年紀大了，陶秋月和陶冬雪年紀小，都餓不得，三人先吃了，洗漱後便進房睡覺。而李梅花和李青青都坐在竈膛口，借著竈裏的一點火星，等著他們回來。
直至戌時末，陶金、陶鯉和陶鱔才姍姍來遲。
飯桌上，李梅花毫不客氣地痛批陶鱔一頓，吵得陶鱔摔筷子，丟下一句：“大不了我把她娶進門，反正你們也要給我娶媳婦！”
“鱔兒，你這叫什麽話？我當娘的說你幾句還說不得了？你哥這個樣子被人笑話，你腦子沒毛病也被人笑話，我怎麽這麽命苦生了你們這兩個不省心的兒子？”
李梅花借題發揮，李青青蹲在竈膛口吃飯，食不知味。她強打精神吃下一小碗飯，又把臟碗給洗了，燒了幾個人洗澡的水，忙活到亥正時候，才躺進地下的被褥裏。
她長舒一口氣，閉眼凝神，預備進入百寶園散散心。誰知，剛閉上眼睛，陶鯉就湊過來，說：“娘子，你先別睡，你還沒給吹吹呢！”
陶鯉的記性要不要這麽好？李青青早就把答應替他吹吹給忘到九霄雲外了。
“不吹了，我又累又困，趕明兒再說。”
“不要不要，娘子，你說話要算話。”
房間裏沒點蠟燭，一片漆黑，就算李青青想給陶鯉吹吹，也無從下手！“夫君，你看房間裏這麽黑，我咋給你吹啊？等天亮了給你吹，行不行？”
“好吧，天亮了再吹。”
總算把陶鯉給打發好了，誰知，黑暗中有個人把她往裏擠，“娘子，你讓點位子給我睡。”
“陶鯉！你是不是有毛病？放著大床不睡，跑來跟我擠什麽？”
“對啊，我腦袋瓜有毛病。”
實誠如陶鯉，真的讓李青青無言以對。她太混蛋了，竟兇陶鯉，想來也是替陶鯉心疼。她軟聲道：“夫君，你別跟我擠一塊，等會沒被子蓋，該著涼了。”
“那你跟我一起去床上睡，不然我就跟你擠。”
陶鯉這機靈勁，哪裏像個大傻子？
054你幫我吹吹（二）
這會兒，李青青忍不住要懷疑陶鯉裝出傻裏傻氣的樣子！再想到李梅花一直在氣頭上，指不定明兒個看她和陶鯉睡一起又要把氣撒在她頭上，她便更加不願意和陶鯉同睡一個被窩，同蓋一床被子。
“夫君，你別鬧，都這麽晚了，明兒個要早起，你趕緊去大床睡，我在這裏睡。”
“娘子，你變了。”
陶鯉一說，李青青心裏一咯噔，嫁人才一個多月，她就變了？“陶鯉，我怎麽變了？”
“你當新娘子的時候，要我摟著睡。現在不跟我摟著睡，也不肯跟我睡一個被窩！”
陶鯉說的是大實話，李青青無可反駁。
誰知道，陶鯉竟又補充道：“娘子，你是不是嫌棄我傻，沒其他男人聰明？”
這話猶如當頭棒喝，李青青一個激靈半坐起來。看來，今晚必須跟陶鯉好好說道說道，否則他會胡思亂想，影響夫妻感情。
漆黑的夜裏，李青青依稀看到陶鯉的輪廓。她下意識的伸手，恰好被陶鯉帶繭子的大手抓住。陶鯉的手就像磨砂紙，粗糙又幹燥，刮著她嫩如青蔥的手，但他的手是那麽的溫暖而有力量，就像冬日裏一抹艷陽。
李青青說：“夫君，我不是嫌棄你傻，而是自打結婚後，原本我們一起承擔的壓力變成了我獨自承受。目前，我們有吃有穿，看似生活美滿幸福。但實際上，我們沒有積蓄，也沒有收入來源，我找娘家借了幾塊田地耕種，還沒想好種什麽就聽說要交租子。萬一田地裏沒什麽收成，交不出租子，豈不是讓人笑話？你知道我內心的壓力有多大嗎？”
“娘子，都是我不好……”
“夫君，你別這麽說，你不讓我幹重活又那麽勤快，不是你不好，而是我在結婚前把一切都想象的太過於簡單，現在才知道有情飲水飽是遠遠不夠的。”
這些話好深奧，陶鯉弄不明白李青青都有什麽壓力，只能慚愧地說：“娘子，我什麽都聽你的。你要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陶鯉能做的僅限於此，他根本沒辦法像其他男人一樣跟她商量做什麽，只能她獨自拿主意再吩咐陶鯉照辦。嫁給一個大傻子，日子真是艱難。假如聽其他人勸告不嫁給陶鯉，再等幾年，嫁個普通人，哪怕是去當填房也好過給陶鯉當發妻吧？但她已經嫁人，豈能朝三暮四？就算前路艱難，她必須與陶鯉攜手走下去。
李青青鼻子一酸，有種想哭的沖動。
“夫君，抱抱我。”
李青青說這五個字的時候，聲音有點顫抖。
陶鯉慌張的摟李青青，他的下巴磕著她的腦袋，那一瞬間，悲情不見，兩人哈哈大笑。笑完，陶鯉認真的抱著她，她身上有一種天然的香味，比他娘身上的味道還要好聞，再加上她的身子軟軟的，就像風吹起晾曬的絲綢。
“娘子，你是不是笑我傻？”
“夫君，你最近怎麽老是懷疑我嫌棄你傻？”
“因為你長得好看又聰明，我娘說我傻乎乎的拴不住你。娘子，你會不會拋下我？”
曾經陶鯉最不喜歡聽到人說他傻，現在他卻不斷提及傻字，如此說來，他真的非常擔心這件事。
李青青靠在陶鯉的胸膛處，他的心跳強而有力，胸膛寬闊似大山，這個男人心地善良，淳樸而勤勞，她怎麽會拋棄他呢？
李青青溫柔地說：“夫君，你可別自我懷疑。我嫁給你，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絕不會離開你，更不會拋棄你。”
“可是我不聰明。”
“夫君，你不聰明沒關系，我聰明就行了。只要我多費點腦子，你勤勞肯幹，咱們家一定會好起來。”
娶著一個漂亮又聰明的媳婦，陶鯉很自豪，但他不忍心看媳婦承受太多壓力，他幫不上忙。“但是，娘子，我不聰明，別人笑話我，也笑話你。娘子……”
往常這些話陶鯉羞於啟齒，他不想說傻字，也不想正視被人嘲笑的現實，但現在說出口來，竟輕松了不少。
“也不是你想這樣的。夫君，等咱們掙了錢，我一定給你找世上最好的大夫，把你治好，讓你變成聰慧過人的男人。”
“真的嗎？娘子，我的病可以治好嗎？”陶鯉非常渴望成為一個正常人，被人在背後罵傻子的日子他真的過夠了！
“夫君，我不敢打包票說一定能治好，但我一定會竭盡所能哪怕是傾家蕩產也要找大夫給你治病。所以，當務之急是掙錢，等咱們攢下幾兩銀子，先去縣裏找好大夫看，你說好不好？”
“娘子真好。”
陶鯉緊緊摟住李青青，生怕一松手她就跑了成為別人的媳婦。
“夫君，你抱的太緊了，弄疼我了。”
“哦，娘子，對不起對不起。”
陶鯉略微松開了一點，但李青青被他圈在懷裏就像抱著稀世珍寶似的，他才不願意徹底松手。
氣氛柔和，李青青想，若是白天，此刻不正是含情脈脈對視的最佳時機！
“夫君，我給你吹吹。”
“吹啥？”
惦記了幾個時辰，這會兒倒忘了？李青青懷疑陶鯉在耍詐，便嚇唬他說：“你若是忘了，便算了，咱們早點睡覺。”
陶鯉嘿嘿的笑了兩聲，“娘子，我胸口疼，你給我吹吹再睡覺。”
陶鯉這壞蛋！果然記牢了！
李青青粉拳輕捶在陶鯉胸口，“讓你騙人……讓你騙人……”
“娘子，疼……疼……真疼……”
李青青沒怎麽使力，只當陪陶鯉玩個小游戲。
“那你扒開褻衣，我給你吹吹。”
“好嘞。”
李青青坐直，陶鯉順其自然的松開了懷抱，他解開斜襟褻衣帶。
一片漆黑中，她對天祈禱，希望陶鯉能一直這麽快活，希望老天爺不要給他們小夫妻出太多難題，更希望能早日攢下足夠的銀兩帶陶鯉去治病。
“娘子，好了，我這裏疼，你給我吹吹。”
李青青湊近陶鯉胸口，憑著感覺一通亂吹，大概吹了七八口氣後， 調笑道：“夫君，我給你吹了幾口仙氣，這會兒不疼了吧？”
“娘子會吹仙氣？真是神奇，一點兒也不疼了。”
“大傻瓜。”
“娘子，你嫌我傻？”
055我們睡在一起
陶鯉對傻字的敏感程度，堪稱罕見。
李青青解釋道：“不，這是給你取的昵稱，顯得親密一些，我只在沒人的時候叫你大傻瓜，難道你不喜歡？”
親密的稱呼，不是罵人的話，陶鯉絕對沒意見。他試探性地反問：“那我叫你小傻瓜可以嗎？”
“可以。”
“小傻瓜是我娘子。”
“對。”
兩人嬉笑玩鬧了一會後，陶鯉重新提出一起睡的請求。
經過促膝長談後，兩人可謂是交心密友，李青青卷著被子不肯挪窩，孰料，陶鯉腦袋瓜開竅，終於做了一回正常男人都會幹的事——一言不發將她打橫抱到大床上。
而且，出乎意料的是，陶鯉摸黑抱人竟一點也沒磕磕碰碰，簡直是暢通無阻抵達大床。大床寬闊又暖和，床板上鋪了幾層墊褥子，綿軟又舒服。如果不是李梅花管的太寬了，李青青委實是不願意打地鋪的。
李青青躺下後，陶鯉把她拉到懷裏，再一手將大被褥一拉，被子便蓋好了。她沒掙紮，枕著陶鯉的手，去百寶園閑逛了一圈後便入睡了。
次早，李青青忙著為一大家子人準備早飯，陶鱔偷溜進房。
陶鱔將陶鯉推醒，“大哥，你什麽時候把嫂子肚子搞大，早點讓爹娘抱孫啊！”
“搞大肚子？為什麽要搞大肚子？”
這個傻子哥！陶鱔色迷迷的解釋道：“大哥，這你都不懂，你可得提防嫂子跟人跑了！昨晚黃家人來鬧，你沒聽到我說我把黃玉霞肚子搞大了？你和大嫂再不加快速度，我孩子可提早出生了啊！”
肚子大！孩子！
陶鯉終於明白陶鱔說得是什麽，曾經他也看過村裏大著肚子的婦人，他娘說那是女人懷孕的時候，等孩子生下來就會哭，要吃奶，學走路之類的。他一直想不通那麽大的人是怎麽鉆進女人肚子裏去的，難不成女人的肚皮能打開嗎？
陶鯉說：“弟弟，這事我得問問青青，看她怎麽說。”
陶鱔汗顏，“我的大哥啊，你搞大嫂子的肚子可不用跟她說，女人怕疼，不讓你搞！”
什麽怕疼，什麽搞？陶鯉完全聽不懂。“弟弟，你在說什麽？”
“哥，你是個男人，就算你傻，你應該也懂男女在床上那回事！你只要狠狠地幹，把嫂子搞哭，嫂子一定不會離開你的。”
但凡是個明白人聽到陶鱔說這話，就知道陶鱔沒安好心！
陶鯉搞不清楚陶鱔形容的是什麽事情，但他絕不會把青青弄哭的！
陶鯉說：“都把人弄哭了，怎麽會不離開我？弟弟，你別胡說了！”
陶鱔裝出好言相勸的樣子說：“我的親大哥，我哪裏是胡說？我這是在教你怎麽當男人！像爹娘臉皮薄，妹妹們又不懂事，嫂子害臊，可不得我這個當弟弟的教你麽？你可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陶鯉回道：“弟弟，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我搞不明白你在說啥，你別說了，我得起床去擔水、劈柴了。”
陶鱔不肯罷休，“大哥，要不哪天晚上，你放我進房，我教你怎麽疼嫂子，怎麽做男人？”
在門外經過的李梅花，聽了陶鱔這話，失手打碎了一個青花瓷碗。陶鱔這混帳東西，染指了黃玉霞一個黃花大閨女也就算了，竟然還把歪心思動到了大嫂李青青頭上！
李梅花怒氣沖沖地沖進房揪起陶鱔耳朵，“你這混帳玩意，可別把你大哥教壞了！”
陶鱔雙手捂耳朵，“娘，耳朵疼……真疼……松手……快松手……”
李梅花不肯松手。
陶鯉幫忙求情道：“娘，你揪弟弟耳朵做啥？怪疼的，松手吧。”
哎喲，我的傻兒子，你還為你弟弟求情呢！你可知道你弟弟想要霸占你如花似玉的美嬌娘媳婦！你可長點心，漂亮媳婦娶進門，可別便宜了陶鱔這混小子！
李梅花心中腹誹完，終於松開了手。
陶鱔耳朵紅通通的，他搓了又搓，“娘，你一大早的下狠手，是不是想謀殺親子？”
李梅花怒道：“鱔兒，你這混帳東西，我為啥揪你耳朵，鯉兒不明白，你還能不明白？你少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我跟你爹商量好了，你跟黃玉霞那檔子破事，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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